咱们今天聊个哭笑不得的话题,叫“规划的艺术”。最近,总能看到各种三四线城市,乃至下面的强县,抛出一份又一份印刷精美的五年规划、十年展望,动辄就是千亿投资,一堆“新城”、“园区”、“中心”的名词,看得人热血沸腾,仿佛明天就要手撕新加坡,脚踩苏黎世了。
这种感觉,像极了什么呢?像极了健身房里办了年卡的第一天。你看着墙上挂着的肌肉猛男海报,私教给你画了一张宏伟的训练蓝图,什么“三个月出腹肌,六个月成彭于晏”,你当场就觉得自己的肱二头肌已经硬了。但三个月后,你去的次数,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
说白了,很多地方的宏大规划,本质上不是一份基于现实的行动纲领,而是一种集体性的“基建应激综合症”。这是过去几十年“地产-基建”黄金时代留下来的肌肉记忆。当经济的旧引擎有点踩不动油门,新方向又迷雾重重的时候,怎么办?人性的第一反应,就是退回到自己最熟悉的舒适区。对地方来说,最熟悉、最拿手、最容易出政绩的是什么?就是大兴土木。
修路、盖楼、平整土地、建园区。这套动作,闭着眼睛都能打出来。至于路上有没有车跑,楼里有没有人住,园区里是不是只剩下一堆空荡荡的标准厂房和几个保安,那是后话。先把场子搭起来,把架势摆出来,这叫“筑巢引凤”。但很多时候,鸟没引来,先把自己的家底给筑进去了。
这就构成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“草台班子”循环。你看啊,A县搞了个“大数据产业园”,B县一看,那我们必须得搞个“云计算基地”,名字上就不能输。C县更狠,直接在一块玉米地旁边插个牌子,写上“全球量子计算中心(筹)”。大家仿佛都坚信一个逻辑:只要我建了一个足够漂亮的厨房,米其林大厨自己就会跑来做饭。
这种思维,历史的押韵简直震耳欲聋。你想想一百多年前的晚清洋务运动。李鸿章、张之洞这些大佬,觉得大清国之所以被洋人按在地上摩擦,是因为船不坚、炮不利。怎么办?买!从德国买克虏伯大炮,从英国买铁甲舰,自己再建个江南制造总局、汉阳铁厂。硬件上,一度号称亚洲第一。结果呢?甲午一战,号称亚洲最强的北洋水师,被人家打得灰飞烟灭。
问题出在哪?你买了最顶级的烤箱,不代表你就能做出法式大餐。你引进了最先进的生产线,但管理体系、技术工人、市场环境、思想观念还是老一套,那最终也只能是“中学为体,西学为用”的一场春梦。今天的很多产业园,不就是新时代的“洋务运动”么?硬件是飞天了,标准厂房、5G覆盖、宽阔的马路一应俱全,但软环境呢?支撑这些高大上产业的人才在哪?上下游的产业链生态呢?愿意给这些早期企业投钱的长线资本呢?这些“软件”的建设,可比盖楼难多了,而且短期内根本看不见政绩。
所以,这里必须进行一次“祛魅”。很多时候,一个地方搞“XX产业新城”,其商业模式的内核,可能压根就不是那个“XX产业”,而是房地产。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,逻辑比较硬。以“高新产业”的名义,可以拿到更便宜的工业用地,还能拿到各种补贴。然后,在产业园旁边,顺理成章地规划出住宅用地、商业用地。工业用地不赚钱甚至亏钱,但旁边配套的住宅用地,地价可就完全不同了。只要房子能卖出去,整个项目就能盘活。至于那个产业园,最后是真做产业,还是变成仓库,甚至就那么空着,已经不那么重要了。它更像是一个“引子”,一个金融和土地游戏里的“药引子”。
理解了这一层,你再去看那些规划,心态就平和多了。它首先是一份向上展示决心和能力的“PPT”,其次才是一份可能被执行的“施工图”。对于我们普通人,尤其是想从中寻找投资机会的兄弟们,这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你永远不要只看那份文件。文件上写的,都是“应该会发生”的故事,但现实世界里,到处都是“最后并没有”的事故。真正的价值,藏在细节里,藏在逆全球化的大趋势里,藏在人口流动的真实方向里。
你要做的,不是去研究规划文本里哪个词用得最高大上,而是要去那个规划的“新城”里,在晚上九点钟,看看有多少栋楼的窗户是亮着灯的。你去数数产业园门口,在一小时内,进出的大货车有几辆。你去跟那些开小饭馆、小卖部的老板聊天,问问他们,这里的人,是真的多了,还是只是房子盖多了。
人流、物流、资金流,这才是判断一个区域有没有未来的硬通货。其他的,不管是叫“元宇宙基地”还是“生命健康谷”,都只是锦上添花的名头。如果一个地方,连最基础的餐饮、快递、小商铺都活得很艰难,那你指望它能孵化出什么改变世界的硬核科技,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科幻的事。
说到底,规划是地图,但真正的宝藏,需要你自己带着脚去泥地里踩。地图画得再漂亮,也可能把你带到坑里去。而我们这些在市场里扑腾的散户,最重要的能力,就是分清楚什么是PPT,什么是真金白银。
毕竟,宏大叙事听听就行了,我们还得关心自己的账户是不是红的,不是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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